“真土,傻X。”随口而出的嘲讽鄙夷之言飘进亦云耳朵里时,她正精神恍惚的站在正午阳光斜切下的一缕树荫里,迷离到星星点点般涣散的眼神开始有了焦距,茫然呆滞的神情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但瞬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突然间明悟,她本就不应该诧异那样恶毒轻薄的词语是用来形容她的。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走出的教室,亦云额上渗出了一排细密的汗珠,如同曝不得一点光,她丝毫感觉不到身后那颗高大的梧桐树的荫蔽。目光畏缩的扫了扫四周,发现并没有多少同学后,她便快步向教室走去。 课间教室里的气氛十分的活跃,一派叽叽喳喳嘈杂鼎沸的情景,这些与她毫无关系,亦云紧张的低着头擦着桌子的边,快速的却又小心翼翼的蹭到了第三列25号的座位上,`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举动,但刚坐好后的亦云依然是面红耳赤,显得尴尬局促。 除了放学,她很少离开自己的座位,尽管如此,可每次路过某些同学旁边的时候,都会有人刻意的避开身子,用异样的或是厌恶的目光看她。亦云到底也想不明白被人疏离指点的原因,是由于自己贫寒的家境,还是由于自己那身穿了两年洗的发了白的运动服。 放学的时间到了,亦云耐心的等着全班的同学全都出了教室后,她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最后一个走出教室。似乎所有的人都是一闪即逝的,阳台的走道里,眨眼间已孤零零的只剩下了她的身影。亦云习惯性的数着自己的脚步声埋头行着,只是眼角的余光情不自禁的撇到了教室对面的实验楼,有一扇窗的位置光线格外的幽深阴暗,那种深邃吸引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在这个平行的视角上,亦云透过隔着的厚重玻璃,分明看到玻璃的另一面有张面孔正对这她的方向张望。对上那道不明意味的目光后,亦云慌忙转开了头,胸中有些发虚,心脏砰砰直跳,是她的同班同学玲玲,一个很会打扮自己的漂亮女孩。她怎么可能走的那么快,才放学而已,就一下子出现在了对面4楼的实验室里。亦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嘀咕,她不能确定今天最后一节自习玲玲有没有在,况且这些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走下教学楼,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亦云的目光不能自已地又瞥向了那扇有些阴暗的窗。阳光在那里投下的只有阴影,人们本来无法窥探窗内的一切。亦云此时却清晰的看到玲那张苍白到近乎虚无的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向着她现在的方向望过来,亦云慌乱的避开目光的同时,居然又有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从那扇闪着幽光的窗上映射到了她的瞳孔里,她惊讶的抬起了头,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顾虑,将目光直直的投射了过去,窗户上出现了第二张脸,那居然是她自己的面孔! 亦云震撼的愣在了原地,她呆呆的看着玲的背后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甚至那个人还穿着一件洗的褪了色的和她身上一般无二的运动服。她对上了亦云惶然失措的目光,脸上绽出了不知是兴奋还是幽怨的纠结的笑,她缓慢的伸出了双手,突然倾尽了全身的重力,撞在了同样向着亦云在笑的玲玲身上,玻璃破碎了,玲玲的身体从窗口直挺地飞了出来。 亦云没有再去看,瞬间落在地上的玲,仿佛她那张一直带着嘲讽笑意的脸,已随着落地的玻璃碎成了千片万片,实验室里的自己就那样莫名的不见了踪影,亦云一副凝滞的表情显得心事重重的向着宿舍走去。现在那个地方一定被闻声赶来的同学围的水泄不通了。 晚上,亦云没有去打饭,她眼前总是幻化出玲摔落在地上血液、烂肉和泥土混合的一幕,玲玲全身插满碎玻璃,失掉了以前的光鲜亮丽和咄咄逼人,亦云觉得她看上去像是一只丑陋的刺猬,尤其是她那张嵌满玻璃渣的支离破碎的脸,还保持着盯着自己不放时的表情,让亦云觉得可悲亦可怖。 晚上她们没有被要求去上晚自习,亦云很早就躺在了自己的卧铺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她没有心情偷听同宿舍的人谈论今天傍晚的事情,但一些敏感特别的言语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中,“玲玲被人发现的太晚了,如果在早些可能还有救活的希望。”据说是现场的救护人员说的。不过并没有人看到玲是被人推下楼的,这让她心中不安的波动平复了些许,但心中的好奇就像傍晚的暮色在逐渐加深加重,她不能确定看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推玲下楼的一幕,只是她的妄想或幻觉。 其他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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