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 她看着我。 我看见她慢慢地拿起了镜子里的桌子上的油彩刷,轻轻沾着胭脂盒的白色油彩,随即她便抬起了头,看着镜子外的我--实际上我认为她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端详了很久,才慢慢地伸出了手--向着镜子外面伸来。 我看见那只明明是很娇嫩的手,似是穿过了某层看不见的隔膜,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从指尖开始腐化,那只白嫩的手,渐渐地也变得千疮百孔,不断有有烂肉从上面掉下来,偶尔还可以看见有一两只白色的蛆虫探出了一个头,又悻悻地缩了回去。 我能够闻到那股腐尸特有的酸臭味和凝固的血腥味。 很恶心。 我想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镜子后她那么专注的神情,我还是没有挪开位置。 我看着油彩刷落在了我的脸上。 很轻,但是我却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刺痛感,就像是有人拿着小刀,在我的脸上一笔,一笔,一笔地画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那油彩,刻在了我的骨头里一样。 疼得要死要活。 我很讨厌化妆。因为我对化妆品有一点点过敏。我不知道唱戏用的胭脂粉底是什么做的,它却没有让我有一点过敏的症状。 刺痛感随着那油彩刷的停止而停止。 若不是脸上没有任何液体流下的感觉,我在想我是不是已经被毁容了。 女人再次端详良久。 她终于慢慢地缩回了手,再一次透过了那层看不见的隔膜,她的手再次变回了娇嫩。 我看见她拿起另一把更小的胭脂刷,再次向着我探来。 我开始有些厌烦了--只要我一想到一旦我这个样子被那个白痴社长看到,我就能够想象出他在地上笑得打滚的样子。 我最终还是想要挪开,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不能这样做--有很多只手,在我疼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已经攀上了我座下的椅子,更有一只断手,已经攀上了我的肩膀。 我心里一沉。不断有断了的手,或从天上掉下,或从地下冒出,渐渐地覆盖住了我的整个身体。 只有我的脸,因为要供给那个女人化妆,才没有被那些断手给蒙盖。 我感觉到我的心开始无节制地跳动起来,说实在的,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尖叫一声,但那声冲到嘴巴的尖叫还是被我咽了回去--很多时候鬼物是因为人类的尖叫惹恼了它们,它们才动手杀人的。我不能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我看见另一把胭脂刷也到达了我的脸颊,其上是一只挂着腐肉的手骨,散发着浓重的酸臭味和血腥味。 那胭脂刷同样很是柔和--但是同样我也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想把这妆容洗掉,就只能把整张脸给撕下来? 胭脂涂得很快。我看见她缩回了手,那胭脂刷上新添上去的一抹鲜红清楚地告诉我,这一次涂的是腮红。用的我自己的血。 风吹过,脸上是难忍的疼痛。 我看见她再一次拿出了小小的油彩刷,我敢肯定,这一次是要画眼影和口红。 在她伸出手之前我就开始尝试挣脱身上厚厚一层的颤动着的断手。很好--失败了。顺便我还激怒了镜子里的那个女人。 我看见她恶狠狠地抬起了头,手的速度比之前快上不止一倍,作用在我脸上的力,也加重了不少。 很疼。 类似于眼睛被生生挖出的疼。 女人的油彩刷狠狠地戳向了我的眼睑,我感觉我眼睛前面顿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画得很快,以至于我的眼睛瞎得也很快。 在她把眼影画完后转战口红时,我感觉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画口红的时候她同样很用力,以至于那腐烂的手臂上仅剩几块肉也掉在了我面前的桌上。 我的嘴唇颜色很淡。所以我感觉她似乎有些恼怒,那明明不怎么坚硬的刷子在她的手中似乎也成为了一根根的刺。我感觉到我的嘴唇出血了。 其他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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