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来了,一切正常,牛仔热裤配小背心,青春女孩常见的装扮。他们一同回酒店去,两个黑影在空寂的沙滩上一前一后地走着。张强裸着上身,他将脱下后放在沙滩上的T恤衫忘记了,当他事后想起时,不断上涨的潮水已将这件衣物卷入海中。任何衣物浮在夜里的海水中都是黑色的,像一个亡魂,张强在当天半夜的梦中看见了这个景象。他非常不理解,离开海滩时自己为什么那样迷糊。 他们是在走出海滩上了海滨大道时才相互看清对方面容的。在一长排幽幽的路灯下,张强吃惊地发现,这个仿佛从海水中站出来的女子,正是上午10点进入酒店的那个人,她的眼睛很亮,鼻梁精致,左嘴角有一颗黑痣,整个面容显示出一种典雅的美。尽管此时她没有黑裙罩身了,但仍然透出一种让男人感到不易接近的高贵气质。她说她叫舒子寅。对张强提出的酒店总台为何没有她的登记的疑问,她坚定的认为绝不可能。 “不会吧,”她盯着眼前这个穿着宽大的齐膝短裤的中年男人说,“除非那是一座鬼店,人进去后名字就被勾掉了。” 尽管是半开玩笑的口气,她的话不是让张强感到有点邪乎。但同时,她的眼神和浑身散发出的一种磁场,又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着迷。重新遇见她是幸运的,但时机不对,张强对自己此刻的样子很不满意,她会把我看成什么人呢?他想,一个公司的普通职员,或者一个能带上两三个徒弟的汽车修理工,她完全可能这样判断他的身份。想到这些张强突然有点悲哀,回忆年轻的时候,既无社会地位也无金钱,仅凭和女孩子的几次目光对视,便可以产生出一次浪漫的约会来,甚至让女孩如痴如醉地爱上。而现在,如果抛开他显赫的身份,一切还可以再来吗?多少年来,他抱着永不服输的态度和世界争斗,他都赢了,只有岁月他无法与它交手,这是人的最大的悲哀。 他和她走近了酒店,他一眼就望见了停车场上那辆红色的跑车。人与人之间真是奇怪,有的只能与你擦肩而过,有的却注定要成为你生命经历的一部分,这是命运的安排。 当然,命运将怎样安排他眼下的邂逅,张强此刻无法预料。酒店的附楼有一个很好的酒吧,他想请她去坐坐,但对她是否接受邀请又没有把握。犹豫之中,他们已走进了酒店大堂。大堂副理刘小姐迎着他俩走上来,略带惊讶地说:“你们已见面了?实在抱歉,是我们的接待生工作疏忽,将舒小姐的名字录入电脑后,忘了写在登记簿上。” 张强大度地说:“没关系,没关系。” 他们走向了电梯口。她对他问道:“你去总台查我的登记了?为什么?” 张强尴尬地说:“对不起,只是想认识你,不可以吗?” 她淡淡地一笑,似乎是说,这不已经认识了吗? 电梯门开了,他们进了电梯,她按亮了4层的按钮,然后问:“你住几层?” 张强说:“先送你回房,我得另乘专用电梯。”他想说他住的是总统套房,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这样说很愚蠢。 他们站在了415房的门前。张强终于忍不住说:“呆一会儿,我请你去酒吧坐坐,行吗?” “谢谢。”她转身对他说道,“不过,我想休息了。” 张强回到套房的时候,服务生已经调好了各个房间的灯光,并启动了轻柔的音乐。他首先跳进套房内的室内游泳池猛游了两个来回,仿佛要发泄什么情绪似的,然后躺进冲浪浴缸里,让背部和腰部享受着水压的按摩。在一缕缕白色的水蒸汽中,那个叫舒子寅的女人的面容时隐时现。她大约25岁左右,一直不便问她的是,为什么一个人出来度假呢? 坐进客厅的大沙发上抽烟的时候,服务生送来了夜宵的菜单,他挥挥手拒绝了。他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有来电未接的显示,是家里打来的,她掐灭了烟头,给家里拨通了电话。 “你得赶快回来,”是妻子蓝小妮的声音,“别墅又出事了,死了两个人,是借宿的游客。鲁老头不知怎么守门的,竟做出这种事。” 张强大吃一惊。他和家人从这座岛上别墅搬走已经一年了,难道还有什么阴魂的怨毒在那里游荡吗?几个月前,他带着伍钢还去过岛上一次,在别墅里上上下下察看过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有鲁老头说有时在夜里听见楼内有动静,但他接着又说也许是他的错觉。 继续度假是没有心思了。想到明天飞回去,张强又有些惆怅起来。他拿起电话,想给住在415房的那个长发女子告个别。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并且为什么在脑子里装着那样多奇思怪想。 其他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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