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克疗法摧残中国学术

最近北大校方突然抛出一份《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征求意见稿),打算对北大教师人事制度实行休克疗法。这个方案表面上是说要和国际接轨，但是严重脱离北大文科实际，一旦实施，将会对北大文史哲各人文老系造成毁灭性打击。

北大文史哲各系教授名额早已满员、超员，有的（比如哲学）在五六年内教授不会有空缺，按照第14条，这些系科在五六年内本系教师不可能晋升；不可能晋升的教师，按照第23、24条，将面临失业威胁，这样很多中青年教师就会被迫离开北大另谋出路。而按照第7条，这些严重失血的系科甚至有可能因为“业绩不佳”被学校重组或解散，剩余教师（包括“终身教授”）被学校解聘（第27条）。“文革”曾经打断的文史哲学统将在一场“改革”中又一次被打断。

下面是我写给学校的意见书。学校截至讨论的期限是5月30日。校领导层已做出破釜沉舟姿态，教师张皇失措，方案很可能在混乱中被强行通过。如有媒体关心，请直接采访北大文科教师。

这个“改革”的实质是试图用理工科的一套“规范”社会科学，进而用社会科学的一套“规范”人文学科，最终用要求职业学院（professional school，像美国的商学院、政府学院、法学院）的“效率”标准衡量所有自然人文社会学术。

最不合它的要求的自然是文史哲； 其次是法学，政治学，社会学； 经济学？那要看是讲效率的经济学，还是不讲效率的经济学（韦伯的经济学就不讲效率，参看韦伯《民族国家与经济政策》）。

这些系科中有一些学问是符合所谓国际标准的，那就是美国大学东亚系流行的中国学（sinology)，因为是地区研究，研究你是因为有用，而不一定是因为喜欢，本来就要讲投入产出，讲效率。

这个方案成功之日，北大的文史哲、政经法系科或许还在，只是教的、学的、研究的，无非是当时美国大学东亚系流行的玩意儿。

那时北大文科学问必然做到世界一流，因为人家一个大学只有一个东亚系，研究范围除了中国还有日本韩国等等，北大倾所有文科与之竞争，对方自然落花流水，甘拜下风。这样，我们便可以宣布说，不光中国在中国，连美国的中国学都在中国。

不过那样的世界一流到底与中国学术文化发展有什么干系，就不是这个方案所关心的了。